安定斯基-VonNihilreich

Bergrtrollin. Strange,solemn, socially awkward.

Man mac mich vür die alten senden wol zelen, niht für die jungen.

【个人翻译】尼伯龙人之书·10

10.

“吕狄格阁下,接下来我要为您讲述那之后发生的事情。

“但我本人的经历实际上既有限又艰难。如果痛悔能够挽回已经发生的事情,那么哪怕时至今日,勃艮第的王后与西格夫里特的妻子应该也能够友善地相互问候,就像任何两位可以不怀芥蒂地彼此携手的妇人一样。但是吕狄格阁下,不论大小,过往之事都永远不可能用悔恨挽回。如今勃艮第的王后再也不愿意向我伸出双手了。

“她也像我一样,在那之后一直佝偻着身子枯坐在自己的闺房里,恭特也在那里陪伴着她。直到很久以后,恭特终于对吉赛海尔敞开了心扉,我才从我那温柔的弟弟口中得知,勃艮第的国王夫妇在那时都谈了些什么。

“我哥哥恭特从来不是一个不高贵的人,他只不过是拥有一颗脆弱的灵魂而已。因此不论是允诺还是拒绝,对他来说都异常艰难。当时的他正努力地对抗着布伦希尔德那僵硬而冰冷的态度。她不再咒骂,不再对他出言相讥,甚至不再对他抛来的话语做出任何回应。布伦希尔德的双唇间倾吐的只有一个短短的句子,如同呼吸般循环不息,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杀了西格夫里特!’

“恭特以近乎乞求的态度解释着,但面如冰霜的布伦希尔德不为所动。

“‘杀了西格夫里特!’那寒冰之上的双唇重复着。

“布伦希尔德的语气中不含一丝急躁之意,但她似乎决定要将这句话不断地重复下去,并且除了这句话之外什么都不说,直到她的愿望被人实现为止。

“到了最后,被疲惫压垮的恭特在令人几近疯狂的痛苦中决定,他要用最后一次表态将自己从布伦希尔德的要求中解救出来——他决定拒绝。

“他反问道:‘我又有什么办法能伤到刀枪不入的人?这个屠龙者可是杀不死的!’

“此时响起了一个声音,一个比碎石还要粗粝的声音:‘那片椴树叶落在哪里,哪里就是可以用利刃刺穿的!’

“说话的是特罗尼人哈根,他不知何时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房间,此时正站在那里,独眼中射出的目光在贡特与布伦希尔德之间游移,像撒入伤口的盐。

“哎!所有在诗歌中听过西格夫里特事迹的人都知道,他在龙血中沐浴时背上落了一片椴树叶,但是没有人知道被叶子遮住的地方到底是哪里。我心爱的夫君也只是在嬉戏中把它指给我看过一次。

“而哈根对这一点很有把握。

“‘这位管不住嘴的英雄在克里姆希尔德面前绝对不可能保守这个秘密,’哈根脸上泛起一丝刻薄的微笑,‘而我有自信让她开口把它泄露出来。’

“布伦希尔德沉默地望向恭特,哈根沉默地等待着回应。而恭特坐在距离他们二人都很远的地方,将头颅深深埋在双掌之中。

“我哥哥恭特从来不是一个不高贵的人,他只不过是拥有一颗脆弱的灵魂而已。因此不论是允诺还是拒绝,对他来说都异常艰难。

“暮色缓缓爬进房间。布伦希尔德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哈根一动不动地等待着,而恭特依然不发一言。

“布伦希尔德那从未染上过玫瑰色的面容此时越发苍白。她专注地凝视着恭特,仿佛要用视线把他从椅子上扯下来。她似乎想要放声尖啸,就像在冰岛的时候一样,就像她昔日渴望着把武器深深刺进她憎恨的敌手的心脏时一样。假如她此前从未恨过恭特的话,那么就在当下这一刻,他踌躇不决的这一刻,布伦希尔德憎恨着自己的丈夫。

“特罗尼人哈根看了看那女子,不悦地请了清喉咙:

“‘恭特陛下,’他轻轻摇了摇自己主君的肩膀,‘您听任那个无法保守秘密的人诋毁您妻子的名誉,却不肯为她复仇雪耻,这在勃艮第简直是不可理解的!’

“恭特猛然跳了起来,他的言辞冲口而出,那是从他饱受折磨的脆弱灵魂之中迸发的呼喊:‘我与他是歃血结盟的弟兄!难道正因为他对我保持了忠诚,我才应该置他于死地?!’

“哈根深深地舒展了一下肩膀。恭特说到了忠诚,而这一点触动了他。他一向不知圣洁为何物,但忠诚在他看来是神圣的。

“布伦希尔德像是石化了一般地坐着,视线依旧跟随着恭特的方向。后者此时正站在窗前,将额头紧贴着窗框的石壁。夜雾逐渐在莱茵河上升起,空气和石墙都泛着丝丝寒意。

“最终她还是站了起来,缓缓地走近恭特,仿佛每一步都踏在烈火之中。她将惨白的面庞凑上恭特的肩头,秀发宛如黑天鹅的双翅一般环绕着她的面颊。

“布伦希尔德极轻极缓地开了口,特罗尼人只能依稀听见,她在恭特耳边呢喃低语道:

“‘那个夺走我臂环的人同时也夺走了我的处子之身。是西格夫里特,恭特陛下,是你歃血为盟的兄弟西格夫里特将我变成了妇人!’

“她说罢这番话便不再开口,房中的三人一动不动,只有哈根像狼一样微微露出牙齿。他知道布伦希尔德在说谎,然而妻子的这个谎言对丈夫而言来得正是时候。因此他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看着恭特,等待着他的回应。

“恭特转过身来,他看起来好似还在梦中,仿佛梦魇的邪灵此时正骑跨在他肩头,死死地扼着他的喉咙。

“吕狄格阁下,就在那一刻,我哥哥恭特那颗脆弱的灵魂凄惨地死去了。

“他看了看那女子,又看了看特罗尼人哈根。他从似乎依然被掐着的喉咙中挤出喘息般的声音:‘去向勃艮第人们通报吧,特罗尼人哈根,告诉他们我邀请他们一道去打猎!只有最好的猎犬才能捕猎凶猛的恶狼!’

“布伦希尔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特罗尼人哈根沉默地点点头,走出了房间。

“勃艮第的国王恭特与他的妻子再也没有对彼此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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