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斯基-VonNihilreich

Bergrtrollin. Strange,solemn, socially awkward.

Man mac mich vür die alten senden wol zelen, niht für die jungen.

【个人翻译】尼伯龙人之书·8(中)

不要对镜中淑女产生爱恋之情,因为她只追随太阳。

———————————————————————

8.(中)

“布伦希尔德的侍女们像惊起的飞鸟一般四散而去,飞奔着掠过勃艮第人身旁。这些坚守童贞之身的战士全副武装,她们此前从未因求婚者的到来感到恐惧,然而如今湖中的火焰已然熄灭,这对她们而言无异于世界末日。她们用惊惧与仇恨混杂的眼神紧紧盯着外来客的行列,后者在武器与盔甲碰撞的叮当声中默默走进布伦希尔德凉爽的大厅。

“只有一个人没有佩戴任何武器,他步履轻捷,像好奇的孩子一样左顾右盼,光华耀眼的头上也没有头盔的遮掩。而假如能为自己换得与那不着头盔者一样的轻快步伐与明媚金发的话,恭特宁愿献出一切。

“永远不可能有人知道,当恭特终于踏入布伦希尔德阴凉的厅堂时,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陌生的北极光在他乡的天空中舞动,透过一排排廊柱照进大厅,但恭特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廊柱上成排悬挂着碎裂的头盔和破损的甲胄,那是以往来此求婚却不幸丧生的君王们的遗物,但它们也并未进入恭特眼中。恭特只看到了布伦希尔德,从头到脚全副武装的布伦希尔德,她端坐在在宝座之上,审视着眼前的勃艮第人。她的头盔上装饰着黑天鹅的翅膀,而那双眼睛却比那漆黑的羽翼还要黑。这双闪亮的黑眼睛依次扫过眼前的众人,并未做任何停留,直到那视线终于落到西格夫里特身上——她的注视在那里停了下来,此后再也没有移开。

“布伦希尔德几乎是有些暴躁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向国王一行,她的步伐似乎也带着急躁的怒意。她径直从恭特面前走过,没有看他一眼。实际上她在这段狂野的疾行中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到她置身于西格夫里特面前。她紧贴他站着,站得是那样近,仿佛满怀着渴盼。她似乎盼望着那金发的光芒能洒遍自己苍白的面容和暗沉的秀发,让它把自己照亮,让它为自己带来温暖。

“但西格夫里特碧蓝的双眼却离她无比遥远。

“他只是用生硬的眼神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后者以战士的姿态在他面前昂着头说道:‘英雄,欢迎你与我共赴生死决斗。’

“这简短的词句像毒蛇的尖牙一般刺进了恭特的心。他原本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了特罗尼人哈根望向自己的眼神,并最终选择一言不发。

“西格夫里特却只是惊奇地摇了摇头,他稍稍退后了一些,似乎打算将自己和面前全身披挂的女子之间的距离再拉大一些,他指了指恭特的方向:

“‘打算通过生死决战向你求婚的并不是我,而是勃艮第的国王。’

“布伦希尔德这才缓缓转动了视线,打量起他所指的人。翻涌的热血顶得恭特的太阳穴怦怦直跳,因为他突然发现,布伦希尔德转向自己时的神情是那样阴郁、那样充满怨愤。

“她用凝视死亡一样嫌恶的目光看着他。此前她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任何一位英雄。她曾经无情地嘲讽过许多人,却从未仇恨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位。但她恨恭特。布伦希尔德恨恭特,因为向她求婚的是他,而不是那另外一位男子——不是那位不着盔甲,明亮耀眼的男子。但是布伦希尔德也恨那个光芒耀眼的人,因为她方才开口欢迎他到来——这是她此生第一次对一位男子表示欢迎——而他却让自己的好意蒙羞。布伦希尔德恨此时的所有人——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因为他们把这一幕全部看进了眼里。

“而恭特看懂了女子望向自己的眼神,那就像一把洒进伤口的盐,让他感觉全身的血流都停滞了。但他也看到了她的美丽远远胜过诗歌中的描绘,如今伏尔凯赞歌里的语句只能让他想到布伦希尔德相貌最不出众的侍女。力量与威严如同全副武装的卫士般围绕在那女战士左右,但凝视着她的男子还是渴望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她,渴望将那力量与威严打碎、破坏、连根拔起——渴望能以此举让她那女性的甜美绽放在自己面前。

“但直视恭特双眼的布伦希尔德却大笑起来,直笑得锁子甲包裹着的身体颤抖不已,连头盔上的天鹅翅膀都似乎竖起了羽毛。她张开双臂叫人取来武器,两名侍女呈上她的长矛与盾牌。布伦希尔德满怀喜悦地拿起它们,就像是她打算踏着舞步迎接战斗一样。但她的双眼却迸发出比她的呐喊更为高亢的呼号:‘去决斗吧!’

“但西格夫里特年轻而柔和的声音骤然响起,让她不由得驻足倾听。他用轻松自在的神气对恭特说着话,就好像后者是他所侍奉的主君:

“‘恭特陛下,既然您已经和布伦希尔德见了面,’光芒耀眼的西格夫里特说,‘而她在您看来也与勃艮第王后的身份十分相称,那就请您容我暂时告假去船上通报一声吧。因为在早傍晚到来之前,您就会带着新娘布伦希尔德返程啦。’他讲话时一直把手放在腰带上,用手指不经意似的轻轻拨弄了两下挂在那里的隐身盔,而恭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去吧!’恭特点了点头。

“布伦希尔德的视线一直目送着那金金发灿烂的身影里离去。她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让她甘愿奉上第一次问候的男子会是一位君王的臣子;而她更不能理解,为何身为封臣的他那样确信自己的主君一定会获胜,以至于他甚至没兴趣留下来亲眼观看这场决斗。她像准备冲锋一般高高举起手中的武器,一跃进入决斗的战场。那女战士身上的及膝短袍在猎猎作响,头盔上的羽翼也随风呼啸,身姿俨然是一朵蕴含风暴的雷雨云。

“侍女们也纷纷从城堡中涌出,汇入决斗场旁那越来越大的人群。她们热切地注视着女主人的面容,而此时她脸上既没有快乐,也不见光彩。布伦希尔德从未如此仓促——同时也如此迫切——地迎接过哪一场决斗。她在苍白的北极光下配上盾牌,将长矛紧握于手中,宛如化身为一声急不可耐的战吼。

“布伦希尔德向前弯下身子,杀戮的欲望驱使着她望向对面的恭特。


评论(1)
热度(5)